在父亲的坟头

第一次在大年三十
跪在了父亲的坟头
焚烧着纸钱
念叨着经历
诉说着往事
好像与父亲面对面谈心
酸甜苦辣
我说不清

火熄了
烟散了
我的心情好多了
可父亲又不见了
我知道他在哪
他就挂在弟弟的堂屋里
朝着他的子孙后代
还有所有的来人
不住地微笑

陪母亲晒太阳

在弟弟的院落里
我和母亲
坐在小凳子上
一起晒太阳

母亲更老了
脸上爬满了皱纹
总是说我要注意身体
不要为了儿女受苦累命

母亲喜欢说村上的故事
关于长辈和晚辈
关于孝顺和厚道
关于他人的苦和乐

太阳很温和
我们的话题没有主题
往往一次起身的续水
不知道从何从何说起
母亲是老了
但我不能老


那棵老枣树

大年三十的黄昏
天阴着脸
我在故乡的那棵老枣树下
想着往事
想起童年

抚摸老枣树
就像拉起母亲的手
皱起的树皮
刺疼着我的心
曾经猴一样
攀爬在浑身带刺的大树上

调皮的少年去哪了
枝繁叶茂的树顶上
红红的小枣
实在是太诱惑人了
邻居婶婶的葫芦瓢呢
那么神奇
一年一瓢的红枣啊
让邻里的岁月火红火红


老去的猪圈

在一片杂树林间
有一片小小的废墟
那是三十多年前的猪圈

那时
一户一个猪圈
一年宰一次肥猪
为了过年
只有过年

春夏秋冬里
打猪草喂猪食
是少男少女的事情
从猪娃娃
到聚宝盆
我们投入了许多
有时的辛劳比命都金贵

我站在曾经的猪圈旁
想起岁月的艰难
想着生命的顽强
想到劳动中爱情的芬芳


父亲在看着我喝酒

大年初一的夜晚
在弟弟的堂屋里
灯光雪亮雪亮
亲兄弟
堂兄弟
表兄弟
围在一个张圆圆的桌子上
父亲就像一盏灯
挂在墙上
在照看着我们喝酒

一杯一杯
我们客客气气
两杯两杯
我们和和美美
三杯三杯
我们豪情满怀
四杯五杯
我们吐露真情
六杯七杯啊
我们无拘无束

多少人和事
家家难念经
酸甜苦辣咸
谁言处处顺
喜怒哀乐难自尽

我想哭委屈
我想说自信
我甚至想狂妄一回
为什么不敢
我敢
因为我在老家
家里有我的老父亲
他在照看着我们
他在照看着我
喝酒